《优美散文》因为恨过，所以更爱


妈妈从小就失去了母亲，外公是个赌徒，家境贫寒，三岁时她就跟了大舅，由大舅妈一手带大。舅妈自己还有六个孩子，可想而知，妈妈的长大是陪伴着表姐表哥的陆续出生，所以妈妈只会象男人一样牛干。在我的记忆里，她从没给我们姐弟四个送过一把雨伞，没送过一件寒衣，没说过一句温暖的话，也从没到过我们的学校，整天闷在土里田里。记得有次放学时突然下了大雨，大家都躲在学校的走廊上，我们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家里的人接走，最后剩下的就是我们姐弟。我们默默的看着通向家里的路，心里暗暗的祈祷，希望能看到妈妈的身影。最终，弟弟们在我的一句“冲！”的号召下，雨中一路狂奔，故意将水溅得满身，眼里有水也有点点泪花。平日里我们也从未说过贴心话，在我的记忆里，她似乎没有屁股，从不坐凳，总是睁开眼她就不在家了。每天她都要晚晚的回家，不管我们的肚子怎样叫的欢，不管我们一脸黑乎乎的趴在一起睡着了。所以直到现在，我都不能准确的描绘出当时她的模样，只有一个背影。
妈妈也不善女工，一家大小没穿过她织的毛衣。看到别的孩子有毛衣穿，特别羡慕，觉得他们的妈妈好能干。我的第一件毛衣，还是同学的妈妈织的，所以我从小就不喜欢妈妈。读到《游子吟》时，我就想，怪不得诗人会想家呀，原来他有个会缝衣的妈妈。在读师范的时候，我只给爸爸写信，从不写给妈妈，只在信尾轻描淡写的向她问好。
结婚后我怀孕了，妈妈竟然拿起四十多年未曾拿过的织针，笨拙的学打毛线。我很惊讶，也有点生气，“打什么打呀？你也会？谁稀罕呢？”说实话，我已经不再期望她的毛衣了。“不会哪就不能学吗？以前是没时间，现在不打真的就一辈子不会了哟，我给宝宝打呀……”妈妈微笑着说。“不用了，我会买！”我不理会她的表情变化，起身走了。但当她拿着毛衣来看她的外甥女时，我惊呆了，几十件，长短不一，颜色各异，连五六岁的衣物都准备了。天！短短一个月，她几乎没睡觉呀！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，当时的心被什么东西给堵塞了，无法呼吸。就在那一刻，我突然感受到渴望许久的母爱，似乎听到自己心里有裂开的声音。我发狂的把毛衣一件件比在自己的身上，傻傻的笑出了泪。
现在妈妈每年都织几件来，织的毛衣让同学眼谗，都问我在哪里买的，我骄傲的告诉他们，是母爱牌，买不到的。弟弟陆续也有了自己的孩子，所有的毛衣都由妈妈织。春夏秋冬，妈妈都捏着一根织针，忙的不亦乐乎。每次和她说说话，也舍不得放下。“我要是老了眼花了，到时我就不织了，你们就得自己去买了。”听着她说这话，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流泪。妈妈呀，为了毛衣，你可知道我和弟弟曾经是多么心狠的怨你吗!童年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缺，那时就觉得缺少妈妈的温暖，在日记里我多少次想过她是不是我的亲妈妈!看着女儿侄子他们争先恐后靠在妈妈怀抱的时候，我们姐弟无语对视。就因为妈妈的大性呀，才让我们成长的如此健康，才让我们姐弟在各自的岗位上，不等不靠，努力自强!妈妈是爱我们的，我终于明白，尽管她不善表达。妈妈以前是用她的劳作来表达爱，现在老了，就把她一生的爱织进所有的毛衣里，听着《母亲》的歌，我不由潸然泪下。妈妈没有给我们拿过入学的新书包，也没有给我们打过花折伞，但她给了我们一样的母爱。妈妈，原谅女儿的迟悟！

※本文作者：溺水一瓢※